宪政制度的故乡英国 莎士比亚悲剧 《哈姆雷特》（下集）

「提要」 奥菲利亚死了，这刺痛了两个人的心，哈姆雷特和雷欧提斯，这两个人都真心爱着奥菲利亚。但一位用疯癫的言语伪装起来，一位却急于用手中的剑为她复仇。伪国王设计的诡计就是让奥菲利亚最爱的两个人自相残杀。但在他的阴谋得逞之前，哈姆雷特还有许多哲学问题要思考。

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 Wikimedia Commons

问：哈姆雷特知道他叔父要借英国人的手除掉自己，他该放弃犹疑的态度了吧？

答：不， 依旧有许多他想不透的问题，我们慢慢往下说。奥菲利亚之死是剧中最催人泪下的场面，因为他相信哈姆雷特真心爱她，而她本人无疑是一往情深。但她纯真的心灵想不通哈姆雷特为什么亲手杀了她的父亲，那是女儿的依靠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陷入了疯狂。当王后召见她前来，想观察她究竟变成什么样子时，她疯疯癫癫，唱了许多歌曲。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歌词，其实都暗含着她的真实想法。比如她唱到，“殓衾遮体白如雪，鲜花红似雨。花上盈盈有泪滴”，就预示着她准备一死了之。因为她所爱的人已死，“一去不复来，头上盖着青青草，脚下石生苔”。就在她疯癫乱唱之时，她的哥哥雷奥提斯率领人马冲进宫来，本是要为他父亲的死复仇，却又看到心爱的妹妹疯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时，国王利用他复仇心切，便挑唆他向哈姆雷特挑战，以为父亲和妹妹复仇之名，用决斗的方式杀死哈姆雷特。他对雷欧提斯说，“你怂恿他和你比赛，赌个输赢，他是个粗心的人，一定不会仔细检查比赛用的刀剑，你只要预先把一柄利剑混杂在里面，乘他没有注意时，不动声色地拿了它比赛，对准他的要害刺过去，就可以替你父亲报仇了”。

问：这是他教唆雷欧提斯使用下流手段。

答：是的，因为骑士们比武，点到为止。而且不许使用开了刃的剑，要使用圆头的钝剑。而国王正是要利用君子行事的方式行小人之事，实际上是公开地暗害，而且他们还设计在剑刃上抹上毒药，在比赛休息时，给哈姆雷特喝下了毒的酒。国王就是要用雷欧提斯当他的手，来除掉哈姆雷特。恰在此刻，有人跑来告诉雷欧提斯，奥菲利亚投河自尽了。雷欧提斯得信后暴怒，迫不及待要找哈姆雷特复仇。这边一张密网已经张好，可哈姆雷特却在墓地里对着一个骷髅思考什么是永恒，思考生死的意义。掘墓人扔下一个骷髅，告诉哈姆雷特，说，这是宫中的小丑郁利克的头。哈姆雷特小时候，这个郁利克是他最好的朋友，曾经陪伴小哈姆雷特玩耍，逗他开心，他是个最活泼幽默的人，如今却不过骷髅一个。由此，哈姆雷特联想起一代天骄亚历山大大帝。他说，“谁知道亚历山大高贵的尸体，不就是塞在酒桶口上的泥土，凯撒死了，你尊严的尸体也许变了泥来把破墙填砌。他从前是何等英雄，现在也只好替人挡风遮雨”。这种世事无常、高下难分的虚无主义态度，使复仇也变成无可无不可的事情。哈姆雷特想要搞明白，谁来确证是非功过，如果不能确证，而且死亡会结束一切，那人的行动意义又何在呢？

问：难道这些哲学思考阻碍了他的行动吗？

答：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莎士比亚并不推崇这种相对主义的虚无化，只是他点出这个问题，让剧情的发展给出答案。正在哈姆雷特在墓地嘲笑亚历山大和凯撒时，给奥菲利亚送葬的队伍来了。当哈姆雷特知道被埋葬的人是奥菲利亚时，他的虚无主义，他的价值相对论，一下子烟消云散。他跳入奥菲利亚的墓穴，高声喊道，“哪一个人的心里装载得下这样沉重的悲伤？哪一个人哀痛的句子，可以使天上的行星惊异止步？那是我，丹麦王子哈姆雷特”。随后，他宣布，他要为奥菲利亚与雷欧提斯决斗。国王设下的奸计还未实施，哈姆雷特就要为他心中的爱情拼死一斗。他说，“我爱奥菲利亚，四万个兄弟的爱，也抵不过我对她的爱，而你愿意为她干些什么？”这就充分表达了哈姆雷特过人的胆识和对爱情的忠诚。他相信，雷欧提斯这个当哥哥的，对奥菲利亚的爱远远比不上他，四万个这样的兄弟也休想和我对奥菲利亚的爱相比。此刻，他还不知道雷欧提斯已经和他的叔父商量好，要用诡计夺他的生命。不过他已经发现，国王想借英王之手来杀害他。他下定决心，要把这延宕已久的复仇立即实行。但是现在，他必须为了对奥菲利亚的爱而去挑战雷欧提斯，这个举动可能使他永远丧失复仇的机会，因为他说，“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在说一个一字的一刹那之间了结”。但是，后悔归后悔，作为一个被骑士精神熏陶出来的人，哈姆雷特已经无路可退，他必须迎接挑战，哪怕在这个挑战中，他可能失败而无法为父亲复仇。比赛开始前，国王悄悄备下了毒酒，却没想到，在观看激烈的决斗时，担心爱子受伤的王后不自觉地拿起酒杯就喝下了毒酒，中毒身亡。

问：莎士比亚的这个安排，恐怕是想说明，母后是真心爱着哈姆雷特。

答：对，作为母亲，下嫁给杀夫的凶手，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心爱的儿子。这个女人不管是软弱还是坚强，她都是顺从着本性，履行母亲的职责。这个视角反映出莎翁的妇女观，他尊重和同情妇女，即便是暴露出自己弱点的那些女人，莎翁也报以深厚的同情。母亲的倒地而亡，再一次揭露出造成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那就是国王。此刻的哈姆雷特不再犹疑，挺身上前，一剑刺穿国王，完成了复仇大业。但这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的，因为同时雷欧提斯上了毒的剑刺中了他。哈姆雷特留下最后的一句话，“告诉人们什么是事实，余下的请保持沉默”。他的意思是说，人们只需面对事实，而不必空发议论。他的朋友霍拉旭悲伤地说，“一颗高贵的心碎裂了，晚安，我亲爱的王子，愿成群的天使用歌唱抚慰你的安息”。此刻，那位赶来准备继承丹麦王位的福丁布拉斯，郑重宣告，哈姆雷特如果能够践登王位，他一定会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哈姆雷特一剧，我们就介绍到这里。这部充满哲理的悲剧，值得我们细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