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政制度的故乡英国 莫尔与乌托邦之四 来自现实的虚构《乌托邦》解析之四

「提要」 莫尔用动人的笔调，描述了一个理想社会的样子。他的描述可谓详细周全，从地理位置到城市规划，从居民组织到官员选拔，从日常生活资料的生产、分配、使用到公有财产的管理，从法律制度到金银珠宝的舍弃，可以说他创造了一个人类大同的至善世界。这种理想是人类长久以来的一个梦想。

托马斯.莫尔肖像。 © 网络照片

问：为了勾画这个乌托邦，莫尔是倾其才华与知识啊！

答：是的，这个乌托邦的许多细节确实是天才之想。莫尔想象自己就生活在这个乌托邦之中，在那里他才心情愉悦，他甚至想象，他才是这个乌托邦的领导者。他在给爱拉斯谟的信中说，“我眼前显出一个幻像，我的乌托邦国民已经推举我做他们的永恒君主，我仿佛已经庄严地向前走去，头戴麦草编成的王冠，身着圣方济修士的道袍，手持谷穗做成的节杖，我周围是一群亚马乌罗提城的达官贵人，在众多侍从的簇拥下，我接见外国的大使和王公，这等人和我们相比是些可怜虫，他们全身孩子气地打扮和妇女般的服饰，带着用令人作呕的金子打成的链子，可笑地用紫袍、宝石以及其他无聊的玩意儿作打扮”。这一大段描述，都是他在乌托邦中描述过的内容。莫尔给了乌托邦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这是一个宽200英里，长500英里的新月型岛，与陆地隔离，它的港口外暗礁密布，除非有熟悉航路的乌托邦人引领，很难进入。借助海湾的天然屏障，只需少数人就可以防卫，这就减轻了乌托邦的国防压力。

问：看来莫尔的设想，一开始就以和平为必要条件。

答：对。在莫尔生活的英国，可以说是征战连年不断，战争毁灭大量田园农庄和人的生命。莫尔厌恶武力征服，他设想的这个岛国，有54座城市，首都就叫亚马乌罗提。城市之间的事务，绝不会诉诸武力解决。它只需要每年由每个城市派3名年高德劭的市民，来首都一起商讨即可。这些城市谁都不愿意扩张领土，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土地的耕种者，而不是所有者。这是莫尔的一个关键想法，就是人不能有私产，因为他看到现实中，人们为了获取更多的个人财富，贪婪心无法控制，其结果就是种种不公正，人欺压人、剥削人，造成社会的分裂和痛苦。莫尔看到圈地运动造成乡村败落、城市恶性膨胀的现实，所以他规划的国家是城乡结合，国民没有乡下人与城里人的区别。他设想，乌托邦的国民要轮流在农村和城里居住，人们在农村居住工作两年，然后回到城里，城里人则到农村去生活工作，每年轮换。这样人人都具有农业生产技能，可以使土地产出丰富多样，足够人人免费享用。若有多余的农产品，则分给其他地区。而他们所缺少的物品，就派人直接去城里索取，这就避免了农产品剩余或不足的问题。

问：现代社会中农产品与工业产品的交换，是个经济学中的大问题。莫尔的解决方法倒是简单。

答：其实没这么简单，是莫尔自己设想得简单。这在实际上是做不到的，因为莫尔没有商品概念，而在现代经济生活中，农产品和工业产品都是商品，要通过货币进行交换。但莫尔的乌托邦不是商品社会，而是一个共产主义社会。他的原则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这当然是个幻想。莫尔设想，农村中有适宜的农场住宅，配有全套生产工具，市民轮流来这里居住工作，而城里的住宅则是配有花园的独栋房屋，每栋房屋前门通大街，后门通花园。莫尔特别强调，每一家的门都没有锁，大家可以自由出入，因为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个人私产，房主每十年抽签来更换房屋，因此乌托邦是没有房地产行业的，同时它也没有个人隐私。莫尔设计的管理制度是直接民主制，每30个居民选出一名官员，10名官员之上有一个高级官员，这些官员通过秘密投票，从4名候选人中选出一名总督。这个总督是终身制的，除非他有施行暴政的企图。规则制定为主管官员每三天必须与总督商讨政务，他们组成一个议事会。若要颁布任何法令，都必须在批准前三天在议事会上讨论，官员只能在议事会上讨论国家政务，若在私下讨论，则会被判处死刑，因为乌托邦人认为，如果总督和高级官员在私下背着公众讨论国家大事，则有可能瞒着国民，共谋压迫人民的诡计。

问：莫尔已经有了对权力进行监督的想法。

答：他的这个想法，直接来自希腊城邦的民主制度，因为在当时都铎王朝统治下的英国，百姓对国家大事，完全没有发言权。而在莫尔心中，一个国家的国民应该有平等的政治权力。莫尔心目中一个理想社会的国民，应该是这样的：首先，他们都以务农为本，从小就学农，在学校学习农业理论，到农村从事实际操作。其次，他们除了农活之外，还要学一门专门的技术，比如织布、冶炼、木工、泥瓦匠等等。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全体百姓的服装，只分男女，而都是同一个款式。乌托邦没有奇装异服，而且这衣服都是各家自制。听友们可以从这里看出毛泽东治下的中国的影子，早年的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共产党人，几乎都是乌托邦的信奉者。当然现在，他们早已不信乌托邦，只相信权力和财富。不过，我们应该知道，权力和乌托邦有着内在的关系，这我们以后再分析。莫尔给乌托邦官员们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务求没有一个闲人，全体国民都要工作。但又不能像奴隶一样工作，所以他设计了一个劳逸结合的时间表，一天24小时，只有6小时从事劳动，上午工作3小时，然后休息2小时，下午再工作3小时就收工。然后是晚餐和娱乐休闲时间。可以用这个时间进行学术讨论，或者从事自己喜爱的手工艺活动，与朋友谈心、演奏音乐等等。但绝不允许浪费时间闲逛，直到入睡。照莫尔的设想，人们只需工作6小时，所生产的产品就足够人们日常消费，因为在以金钱衡量一切的社会中，人们会操持一些毫无使用价值的多余行业。

问：看来在莫尔眼中，奢侈品、艺术品都属于多余行业。

答：没错。在莫尔看来，除了维持日常生活必需品之外，那些丰富生活的趣味的东西，全无必要，因为它浪费人力，去干不是生存必需的工作。我们不得不说，莫尔设想的这个社会，是相当枯燥无趣儿的。这还不算，莫尔对乌托邦中人的社会交往还有更详细的规定，我们下次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