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弗洛伊德从分析梦着手，探讨人潜在的心理活动，这样就大大拓展了研究人的精神世界的疆域，而且他提供了一整套释梦的方法，探讨了梦中各种活动的意义，这就为精神分析疗法提供了有效的手段。
问：上次我们对弗洛伊德的梦的学说开了一个头，他的这套学说内容丰富，恐怕你还要讲细一些。
答：好，那我就试着把这个庞大的体系择要给听友们介绍一下。先看弗洛伊德所说的一段重要的话。他说，“梦既不是毫无意义，也不荒谬，更不是预示着我们一部分思想处于睡眠状态，另一部分思想开始醒来。它是一种完全有效的精神现象，其实是一种愿望的满足。它可以加入到一系列可以理解的清醒状态的精神活动中。它是由高度复杂的智力活动逐步建立起来的”。
他这话是要告诉我们，第一，梦是人的一种精神活动，而绝不是人们一般认为的是胡思乱想，或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废料。第二，梦是人的思想活动，只是它是在梦这样一种特殊境况下进行的。第三，梦无论出现何种怪异的面貌，它都反映人的某种愿望，而这些愿望在清醒的时刻被人的理性压抑、禁止。第四，要记住分析梦的各种意像，是非常复杂的过程，需要细致和富有想象力的分析。
我们知道，人类在古代的时候，对梦是格外重视的，他们甚至依赖对梦的解释来决定一些重大问题，或者借梦来预测未来，比如旧约《圣经》中所纪录的那个著名的“约瑟解梦”的故事。约瑟被他的哥哥们卖到了埃及，但他以善解梦而出名。一天法老王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尼罗河畔，见七条肥壮的母牛在河边芦苇丛中吃草。随后又来了七条干瘦丑陋的牛，把那七头肥牛吃了。后来他又做梦，梦见田里长出七枝饱满的麦穗，随后又长出七枝干瘪的麦穗。干瘪的麦穗竟然吞吃了那饱满的麦穗。法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就找到约瑟让他解梦。约瑟把梦解成，七个丰年之后要有七个大灾年。法老相信梦中的预言，就在埃及各地广建粮仓，储备粮食。果然顺利地度过了灾年。在古代典籍中，这种靠梦来解释重大社会问题的记载相当多。
问：确实，远古的时候，梦是人的认识工具，而且东方和西方都一样，都有解梦师这个职业。
答：没错，只是现代人要释梦，需要借助生理学和心理学的成果。弗洛伊德就是希望把梦的解释变成科学。他的这个设想，并不是人人都赞成，反对的声音相当大，有人批判他把现代科学巫术化。但是弗洛伊德回答说，睡眠可以是一个生理学或者生物学的问题，但现在并没有完全解释清楚睡眠发生的机制，可是我可以给出一个心理学的解释。弗洛伊德认为，从心理学上看，“睡眠的情境是，我不愿意和外界有所交涉，也不愿意对外界发生兴趣，我去睡觉以脱离外界，而躲避那些来自外界的刺激”。
我想听友们可能会同意弗洛伊德对睡眠的这个心理学解释。我们大家可能会有过那种为了躲避烦恼，甚至为了逃避责任而极想去睡觉的经验，特别是嗜睡症这种病，从医学上可以有许多诊断，但其实它完全是一种心理症。我有一个好朋友的女儿，每当学校要考试或者功课紧，她就要睡觉，而且不是一般的睡，是从早睡到晚，甚至接连几天的睡，而且绝不是装睡，而是睡得真香，全身心放松的睡。这就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嗜睡症。弗洛伊德有一个看法，后来成为他的文化哲学的一个概念，叫做“涅槃原则”。
问：不过涅槃是个佛家用语，在心理学中是个什么意思呢？
答：涅槃就是梵文nirvana 的音译，它是佛家修行所要达到的最高境界，指熄灭生死轮回后的一种至高精神境界，一种达于寂灭，了断一切烦恼的绝对宁静。弗洛伊德说，“睡眠的心理学目的似乎是停止对外界的兴趣，我们本不愿入世，因而和人世的关系只好有时割断才可忍受，因此我们按时回复到未入世以前或‘子宫之内’的生活。想重复引起类似这个生活的特点，如温暖、黑暗以及刺激的退隐。我们当中有些人还像一个球似的，蜷曲着身体，和在子宫内的位置相似”。所以睡眠就是人的一大愿望，也是梦的世界。
弗洛伊德给梦规定的第一个特性就是，“睡眠中的心理生活”。而第二个特性，则是讲梦的 材料从何而来。它是人在醒着的时候所进行的心理活动的剩余。这第二个特性很重要，它是精神分析学解梦的突破口。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当然，夜中所梦可能跟日有所思的事物，面貌不一样。不过这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后面再讲。说梦是白天清醒时思维活动的余绪，就是我们前面所讲的，它把某些白天想达到的目标转化到梦里去实现。弗洛伊德搜集了大量的梦，有他自己做的梦，有病人讲给他的。他分析这些梦，断定不管这些梦用什么方式，什么面貌表现出来，都是为了实现白日不能实现的愿望。
问：但我们自己都有经验，很多梦不但不给你带来满足、愉悦，甚至给你带来痛苦。
答：问得好，这就是弗洛伊德创造的一个概念，“梦的伪装”。在他看来，有些梦属于直接显现，它浅显易懂。比如半夜尿急时，常常会梦到已经在厕所里方便，但醒来就知道还要去上厕所。那么在孩子自我控制力不成熟的时候，就导致尿床。因为孩子的愿望不会拖延而是立即满足。梦到想尿就尿，结果尿床。另外还有一些梦就比较复杂，它有许多意向像来掩盖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它也可能就是你所说的，是一些非常痛苦的梦，噩梦。弗洛伊德又提出梦的显意和隐意。他说，“的确，有些梦的显露内容带有最痛苦的性质，但是有谁设法去解析这些梦？发现它们隐藏的思想内容呢？如果没有，这两种反对我们学说的意见就不再有效。因为经过解析，我们的那些痛苦的梦和可怕的梦，总有可能证明是愿望的满足”。所以精神分析师就是要剥掉梦的伪装，看出这些让人痛苦的梦，以何种方式表达你的愿望。或者找出精神病患者实际上的患病原因，这些原因可能就藏在梦中。你把它说出来了，精神症状就可能减轻，甚至治愈。好，下次我们选一两个例子来看看弗洛伊德是怎样解析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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