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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的时代文艺复兴第四节 站在时代转折点上的诗人但丁之二: 爱情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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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但丁自己说,他曾出生了两次,第一次是肉体的出生,第二次是灵魂的出生。这个灵魂的出生,就是他被爱情俘获,仿佛得到一次新生,从此他心中的女神贝娅特丽斯就一直带领他的人生之路,给他勇气和灵感,最后带领他进入天国。

但丁于1321年9月13日至14日凌晨去世,至今700余年。
但丁于1321年9月13日至14日凌晨去世,至今700余年。 ©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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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你就给咱们的听友介绍这段神奇的经历吧。

答:好。不过听友们别吃惊,但丁和他的这位女神只见过两面,甚至有人连这两面是不是真实都表示怀疑。不过,我认为,至少有一次是真的,那就是在他9岁那年,贝娅特丽斯8岁。第二次被人怀疑的是在贝娅特丽斯婚后,但丁在佛罗伦萨阿诺河桥头碰到她与两位女友路过,但丁只是远远望着她离去,连招呼都没打。这个场景被英国拉斐尔前派画家哈立德画成一幅著名的画,这我们还会再提到它。但我们知道,爱情,特别是那种超凡绝俗的爱情,并不需要终身厮守。相反,倒是心灵在某一刻被猛烈触动,而后即便天地永隔,这爱情依然存在,而且正因为它不会被日常的俗务侵扰,所以它反倒永恒化、圣洁化,成为心中的宝藏。在中世纪,这种情感往往是对上帝的爱,它混杂着虔诚、敬畏、信赖、希望等等心理,成为支撑人生的力量。而但丁却把这种永恒之爱投放到一位女性身上,神之爱变成了人之爱。我们来看看但丁是如何描述的,“在我诞生之后,天轮已周而复始了九次,那天一位占据我头脑的淑女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她身着深红的衣裳,腰带和饰物相得益彰,她稚嫩又娇小,让我内心生命的灵魂猛烈颤抖,她就是我心灵中光辉的女性。人们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称她贝娅特丽斯。我明白这是比我强的上帝要来统治我了”。这天是1275年5月15日。但丁为这位女性写下了一部诗集,题目就叫《新生》。所谓天轮已转了就九圈,就是地球已绕太阳九圈,但丁九岁了。而这位小女孩八岁。这一天就是但丁所说的他的第二次出生,灵魂的出生。自此,这个形象再没离开过但丁。他在诗中写道,“那一天,她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是个孩子,可突然间,我体验到新的情欲同内心震惊的闪电。我匍匐到地”。这个女孩是但丁的邻居,佛罗伦萨城一位颇有地位的钱商福尔科·波尔提纳利的女儿。

问:那么但丁到底追求过她没有?

答:这是个好问题。经许多但丁研究专家考证,但丁并没有追求过她,而这位被称作贝娅特丽斯的女性,在她24岁那年,嫁给了同城的西蒙尼·德·巴尔迪,一位钱庄伙计。婚后一年就去世了。但丁为她写了一首挽诗。薄伽丘后来说,“从那天起,这个形象在但丁的一生中没有离开”。俄国白银时代的大作家梅列日科夫斯基有一个解释,说在但丁心中,贝娅特丽斯这个形象,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宗教形象。正像三位一体的上帝,这位女性是姐妹、妻子、母亲的三位一体。梅列日科夫斯基是一位虔诚的东正教徒,他写《但丁传》离不开神学的解释。在我看来,贝娅特丽斯其实就是但丁对人类之爱这个价值的形象的描述,只是这个爱并不单纯是男女情爱,它是西方古典哲学的一个观念,在古希腊它以爱神的形象出现,也就是柏拉图著作中的那个Eros,它是生命的来源,宇宙运行的动力,也是人类得以延续的原因。同时,它是人的创造力的来源。我们在前面讲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时候,曾专门介绍过这个概念,希望听友们还有印象。在但丁的《神曲》中,真正能引领人进入天堂的,就是这个贝娅特丽斯,也就是永恒的女性。但丁在《天堂篇》的结尾中写道,“至此,我崇高的想象力已无能为力,但我的欲望和意志被爱所推动,全方位地转动起来,这爱推动着太阳和群星”。

问:但丁在佛罗伦萨不仅仅是一位诗人吧?

答:当然。他深深卷入了佛罗伦萨的政治生活,当时的佛罗伦萨是一个由各大家族的势力合纵连横组成市民议会来治理。但丁在1291年,那年他26岁,娶了当时佛罗伦萨的大家族多纳蒂家族的一位女性吉玛·多纳蒂。当时佛罗伦萨的大家族也分成两大派,支持皇权的是吉伯林派,支持教权的是圭尔夫派。多纳蒂的家族是圭尔夫派,所以但丁的政治态度是偏向于圭尔夫派的。当圭尔夫派在佛罗伦萨占了上风,就驱逐了吉伯林派的乌尔伯蒂家族,并且拆毁乌尔伯蒂家族的宅邸,修建新市政厅,就是现在的维奇奥宫,而市政广场原来就是乌尔伯蒂家的院子。不过随后圭尔夫派的内部又发生分裂,多纳蒂家族和城市下层,如行业公会、工匠、小商人关系密切,这个阶层的人,平日比较劳苦,所以人称瘦人党,也就是黑党。可能下层人日日操劳,皮肤晒得黝黑,所以叫他们黑党。而另一个切尔奇家族,则和银行家、大批发商关系密切,所以人称肥人党,也就是白党。可能因为这些富商养尊处优、皮肤白嫩,所以人称白党。但丁自己的家族阿利吉耶里是切尔奇党的支持者,所以但丁就被算作是白党,其实但丁在担任市政官员时,力主公平,并不偏向于哪一方。在黑白两党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公正的建议,把两党的头头都流放,驱逐出佛罗伦萨,以求城市和百姓的平安。这些被驱逐的人中,就有他的朋友奎多·卡瓦林提,和他的姻亲多纳蒂。

问:看来佛罗伦萨的政治斗争,就表现为家族斗争。

答: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家族代表了不同的政治势力,并且受到不同的外部力量的支持,比如法国势力就深深介入了佛罗伦萨的政争,这我们就不多讲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学者马基雅维利有一部著名的《佛罗伦萨史》,他曾把当时各个家族站队的阵营列了个明细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丁在这场乱战中被人暗算了。1302年,黑党在斗争中占了上风,就判但丁5000金弗洛林的罚款,但丁不认罪也不认罚,结果就被判了一个终身流放。若敢回佛罗伦萨,烧死勿论。至此,但丁的后半生就流落他乡。他曾在诗中感叹道,“别人家的面包味道多咸,上下别人家的楼梯多艰难”。1315年,佛罗伦萨曾经有一次大赦,说流放者,你只要交一点钱,就可以回家了。可但丁的倔脾气上来了,他认为,是我受了不公正的惩罚,你该给我平反,怎么还要让我交罚款?他认为,坚持不低头,对抗那些不公正的事情,这是决定一个人的品性的高贵。为此,他写了一封信,答复佛罗伦萨当局,这封信几百年来一直被人传颂。信中说,“在耐心忍受为时十五年之久的放逐之后,这是否是光荣的召唤,将但丁召回祖国?一个信奉正义的人,绝不能如此做,付钱给那些加害他的非正义之辈,好像他们是他的恩人一样。这不是我的回国方式,如果有别的方式可循,他不会减损但丁的荣誉,那么我将不再犹豫。但若不以这种方式进入佛罗伦萨,那么我将永不回去。难道我不能在任何地方仰视太阳和星星吗?难道我不能在任何天空下沉思下最宝贵的真理吗?”就这样,但丁至死没有回到故乡,他最后葬于拉文纳。好,今天就先讲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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