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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思想文化长廊

爱拉斯莫的生活与思想之四 走向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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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在斯泰恩修道院,爱拉斯莫从古典作品中体会到拉丁文的美,于是下苦功夫练习拉丁文写作。他用拉丁文创作的诗歌和散文,后来被人称作拉丁文写作的典范。小小修道院的围墙,已经拦不住爱拉斯莫追求知识和精神生活更高境界的雄心。他要到巴黎去,在那个文化首都一显身手。

爱拉斯莫 (Desiderius Erasmus en 1523 peint par Hans Holbein le Jeune )
爱拉斯莫 (Desiderius Erasmus en 1523 peint par Hans Holbein le Jeune ) ©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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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知道爱拉斯莫是位拉丁文写作大家,这是他后来扬名欧洲的原因之一吧?

 

答:没错。他的一些文章在欧洲流传极广,而且被拿来当范文指导拉丁文写作。他这一手功夫主要是在斯泰恩修道院练成的。我们从他给朋友科尼利乌斯的信中知道,他心中有一些罗马时代的大诗人、大作家,他暗暗拿他们的作品当作写作的样板。在拉丁诗歌上,他的样板是维吉尔、贺拉斯、奥维德等人。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是荷马史诗之后最壮丽的史诗,记述特洛伊城被攻陷后,特洛伊的将领埃涅阿斯渡海登陆意大利半岛,建立罗马的故事。诗中埃涅阿斯和迦太基女王提托的爱情故事,可歌可泣。贺拉斯则是写颂诗的高手,他为奥古斯都写的那些颂歌,被称为庄严风格的代表。奥维德的名著《变形记》记载神话传说,把来自希腊的罗马神话人物,写得栩栩如生。在拉丁散文中,他追慕的是大演说家西塞罗,他的作品《论友谊》《论义务》《论老年》《共和国》等等,是古典拉丁文的典范。当然,爱拉斯莫读书极勤奋,我这里提到的几位作家,只是他研读的一小部分。他和他的朋友年轻气盛,心怀高远,很有些看不上低地国家的愚昧落后。据他的传记作者说,“他们这几位年轻的诗人觉得,自己要承担起诗歌守护人的使命,在压迫他们的愚钝和矇昧中守护一片光明。和一切充满青春活力的诗人一样,他们认为自己的诗作会永垂不朽,梦想斯泰恩修道院诗歌光辉的未来,憧憬斯泰恩修道院能够和意大利曼图亚修道院一比高低。”这个雄心真不小,因为维吉尔就出生在曼图亚。

 

问:爱拉斯莫以这些大师为样板,这是一种取法乎上的做法。

 

答: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从效果上看也是成功的。爱拉斯莫1492年接受神职,因为这可以使他有机会凭借他的拉丁文写作能力,去谋求给某些主教做秘书,这样他就可以离开修道院。果然,他获得了堪布雷主教秘书的职位,1495年他说服主教资助他去巴黎学习,他想在那里获取一个神学博士的学位。值得注意的是,临去巴黎前,他修订了已写好的《反矇昧主义》一书。因为作为一位最著名的人文主义者,爱拉斯莫一生都在和矇昧主义作斗争。而这个想法,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萌发,点亮他心头之光的是那些伟大的古典作家。这个精神觉醒的过程,正是文艺复兴这个词的确切涵义。也就是在古典作家的精神照耀下,批判中世纪以来的矇昧。可见不管是在阳光明媚的意大利,还是在烟雾蒙蒙的尼德兰,只要有适合的土壤,种子就会发芽。罗马共和时代的精神,是生机勃勃的,自由的。甚至到了罗马转入帝国的早期,在奥古斯都一朝,罗马人的精神自由,尚未被完全扼杀,只是在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之后,教义的纷争,被教会不容异端的做法所钳制,出现了一段神学、哲学讨论的沉闷局面。尽管如此,仍有不少有意义的思想激荡,这些都直接给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的勇士们提供了养料。现在,爱拉斯莫要去巴黎了,在那里他会碰到各种神学思想的争论,为他更深入地思考提供素材。

 

问:爱拉斯莫到巴黎,上的是蒙太古神学院吧?

 

答:是的。这所神学院的地址,就在圣热娜维耶夫高地(Mont Geneviève) 上,也就是现在先贤祠的北边。现在这个圣热娜维耶夫图书馆的外墙上,还挂着一块铭牌,上面刻着“爱拉斯莫曾在此生活和学习”。而且有趣儿的是,爱拉斯莫是1495年到的巴黎,28年后,也就是1523年,加尔文也从努瓦永到了巴黎,也在蒙太古神学院读书。所以这两位对宗教改革作出重要贡献的人是校友。当时有一位在尼德兰兄弟会接受过教育的人,叫约翰·斯汤东克。堪布雷主教,也就是爱拉斯莫来巴黎读书的赞助者,介绍两人相识。这位斯汤东克负责蒙太古神学院的食物采购,也许因为他在尼德兰过惯了苦修的日子,所以他采购食品极其节省苛刻,让蒙太古神学院以伙食恶劣著称。当加尔文来到这儿学习的时候,这所学院的伙食仍是恶习不改。所以加尔文后来回忆起蒙太古神学院,也只记得它的肮脏和恶劣的伙食。爱拉斯莫一生都消化不良,对饮食极其注意,这恐怕是在巴黎被蒙太古神学院的伙食折磨坏了胃口。他后来回忆说,在蒙太古永远要吃腐败变质的鸡蛋和肉,天天夜里要和跳蚤作斗争,他的虚弱多病就是在那里埋下的祸根。但是,他是在巴黎真正开始系统研究神学的,研究《圣经》,后来他还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把拉丁文的《圣经》重新翻成希腊文。在巴黎他是亲眼见识了索邦大学神学院中那些老派经院哲学家,为一些抽象繁琐的概念争论得你死我活。爱拉斯莫是一个心灵敏锐开放的人,他从本性上就厌恶那些不着边际的争论。在他看来,经院哲学家的著作,远远不如罗马古典作家的作品。他愿意读西塞罗、普鲁塔克,而对邓·司各脱深恶痛绝,以致后来他把所有他不喜欢的繁琐辩论,都称之为“司各脱式的”。这位邓·司各脱出生在苏格兰,后半生一直在巴黎生活和讲学。他是一位极有成就的经院哲学家,一位相信自由意志的实在论者。但是他的著作确实极其繁琐晦涩,让爱拉斯莫很厌烦。

 

问:依照爱拉斯莫的性格,他似乎不会对过于抽象的概念感兴趣。

 

答:岂止是不感兴趣,他对经院哲学几乎是完全排斥。他后来给朋友写信说,“那些研修,会使人固执己见。他们能够让人聪明吗?他们枯燥贫乏的繁琐拷问,使人心智枯竭,而不是提供丰富的营养,也不能激发人的灵感。那种研修的文风磕磕绊绊,古人雄辩滔滔、熠熠生辉的神学被他们玷污了。那种学问试图解决一切问题,反而使一切问题纠缠不清”。我想爱拉斯莫是位人文主义者,他有兴趣思考的问题,是和人生紧密相关的问题。他奋力抨击的是愚蠢,特别是那种愚而自用,把愚蠢当作聪明的真正的蠢货。他到了巴黎,看到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学者、大教授却不断说些无意义的蠢话,让他有一种讽刺感。他开始相信自己会开辟出一条新路。他在给家乡的朋友托马斯·格雷的信中说,“据说,凡是极少与缪斯女神和美惠三女神打交道的人,都无法一探这门学问的奥妙。你在典雅的文献里学到的一切,都必须先忘掉。如果你喝过缪斯的泉水,你必须先吐出来。我根据拉丁学者的胃口,尽量不说话,不说优雅而风趣的话。我这方面的修炼大有长进。但是,看来有希望的是,他们总有一天会承认爱拉斯莫的学问”。这是因为爱拉斯莫崇尚的是具有审美倾向的人文精神,他的文笔精致、细巧,后人称之为“爱拉斯莫风格”。这一切离经院哲学实在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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