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国王访问刚果（金），直面历史，展望未来

比利时国王菲利普携王后玛蒂尔德及比利时政府代表团本周二下午抵达金沙萨，开始对刚果民主共和国（DRC）的正式访问。此次为期一周的访问是自2010年菲利普国王的父亲阿尔贝二世以来的首访。两年前，在比属刚果独立60周年之际，菲利普国王曾在给刚果（金）总统齐塞克迪的一封信中表达了他对殖民“创伤”的“最深切遗憾”，对他的祖先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金）的前身刚果自由邦时期所犯下的残暴罪行深表遗憾。

比利时国王菲利普2022年6月7日抵达金沙萨，刚果（金）总统费利克斯·齐塞克迪到机场迎接。 © ARSENE MPIANA/AFP

让我们来简短地回顾一下这段不堪的殖民史。

1884年11月，德意志帝国首相俾斯麦召集了一个14国会议，史称柏林西非会议，会议为欧洲国家获得非洲领土制定了行为准则，这是西方列强开始正式瓜分非洲的会议，奥匈帝国、比利时、法、德、葡、意、英、俄、美及奥斯曼帝国参加了柏林会议。会议正式承认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成立的旨在使其对刚果主权合法化的国际刚果协会，并明确规定该协会应独立于比利时或其他任何国家。换句话说，就是变相承认刚果属于利奥波德二世个人而非比利时王国。会议划定了具体的边界，并规定所有国家都可以在刚果以零关税做生意。奴隶贸易将被取缔。在这场西非瓜分交易中，利奥波德二世大获全胜，获得了领土面积最大的，相当于今天刚果（金）全境的地盘，而法国获得了北部也就是今天的刚果（布）和中非共和国，葡萄牙获得了南部即现在的安哥拉。同年，利奥波德二世建立了刚果自由邦，并获得比利时议会的承认，自此，利奥波德二世成为刚果自由邦的至高无上的国王，而这个超过20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成了利奥波德二世的私人财产，并作为一个独立主权国家获得欧洲和北美各国的承认

然而，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自由邦的统治，最终因对当地人犯下的暴行而声名狼藉。利奥波德二世打着带给刚果原住民文明，提升原住民生活水平的旗号，逐步将刚果自由邦土地国有化，他颁布法令废除奴隶制，但同时又把原住民禁锢在土地上，强迫他们收集象牙，橡胶，按配额上交国家，使国民实质沦为农奴。达不到橡胶收集配额将被处以死刑。行刑者必须上交死者的右手来证明死刑完成，配额抵消，结果导致橡胶配额部分由砍掉的人手来支付。最后发展到与其收集橡胶不如收集人手，一名士兵甚至可以通过比其他士兵收集更多的人手来缩短服役期，这项活动导致人口大量的伤残和肢解。

小说家康拉德以他在刚果12年的个人经历撰写的著名小说《黑暗之心》于1899年发表，披露的上述残暴细节立即引发了国际社会对利奥波德二世统治的系统性抗议。在19世纪的最后几年，刚果自由邦的大规模死亡成为轰动一时的事件。关于这一时期高死亡率的争论延续至今，最大胆的估计是，强迫劳动制度直接和间接地导致了刚果半数人口死亡。一场反虐待的刚果改革运动由当时的进步作家政治活动家在国际层面发起，参与者包括柯南·道尔、马克·吐温、康拉德和罗素。

当美国意识到刚果发生的事情后，政治家ED·莫雷成立了刚果改革协会。他发动领导了一场针对利奥波德统治的宣传战，以便让美英国家人民了解在西非腹地放生的事。非裔美国政治家乔治·华盛顿·威廉姆斯1890年7月致信利奥波德二世，在这封著名的公开信中，他详细描述了比利时君主统治者在刚果犯下的反人类罪。这封信对比利时议会形成强大压力，1908年11月，比利时宣布接管利奥波德二世政权，自此，刚果自由邦成为比利时殖民地。

这段沉重的殖民史一直限制了比利时与刚果（金）关系的正常发展。为直面历史面向未来，比利时成立了一个特别议会委员会，并起草了一份报告，其中包含一份比利时殖民时期所犯虐待掠夺罪的明确清单。是否归还从刚果掠夺来的艺术品也被提上议事日程，一份超过8万件来自刚果的艺术品清单已经提交给该委员会，这些艺术品目前是比利时布鲁塞尔非洲博物馆馆藏。比利时首都目前也在清点殖民标志，以期重新定位为殖民荣耀而建的纪念碑。

周一晚，刚果金政府发言人穆亚亚在金沙萨记者会上，将比利时国王的此次访问视为缔结新伙伴关系的开始，他说：“我们没有忘记过去，我们正在展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