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主要内容
法兰西万象

阿维尼翁见闻:戏剧节与生活

发表时间:

每年的南法都有几大盛事点缀古老的白石墙:戛纳电影节的众星云集,加尔桥音乐节的迷离梦幻,阿维尼翁戏剧节对百态人生的演绎。而七月的南方,正是冰激凌和烈日,梦幻和现实交错变幻的时节。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戴上面具,亦真亦假扮上一出戏,如痴如梦讲述或许无从查证的故事,你或许会说这就是人生,但这次我们要讲的,是阿维尼翁戏剧节。

Ninan.WANG
广告

Ninan.WANG

相较北部的阴郁沉稳,南方仲夏的阳光始终透亮得天真无邪。阿维尼翁作为始建于罗马时期的城镇,其古城墙及城内风貌的完善封存常令人错以为站在罗纳河畔,低头看到的就是罗马时期筑城人矫健的倒影。罗纳河水患在当地册籍上并不鲜见,最严重的一次曾在17世纪中期冲垮圣贝纳泽桥的部分桥体,当地居民终于放弃修葺这座因水患而不断垮塌的桥梁。褐绿色河水丝毫不受刚劲西北风的影响,静静绕过兀自伫立在水中央的断桥残垣,俨然成为阿维尼翁最吸引游客的古迹之一。自此更无人提及修葺桥梁一事:古往今来,遗憾和残缺始终比毫无瑕疵的完美,更完美。

戏剧节的引人入胜之处正在于此:镁光灯打在露天舞台上,西北风卷起尘埃扫过观众痴痴的脸,北斗星在华灯初上的小城上空眨着苍白的眼睛,所有一切无不在刻画阿维尼翁戏剧节“戏剧”二字的演绎:台上演员黛眉红唇,台词也是浓墨重彩;相较台下平日奔命于不同角色扮演的人群,刹那间竟浑然不知谁更真,谁更假,谁在演戏,谁在看戏。

维多利亚,请活下去

列宁曾说:“在一切艺术当中,当属电影艺术最重要。”这句话被当作镇刊之句,引述在阿维尼翁北部别具一格的影院“乌托邦”影评杂志上面。这家协会性质的小影院口味独特,拥有独立的影评期刊,介绍新近上映的片子。七月热映的电影里,“维多利亚”的观影人数相对较多。该电影的镜头在长达2个多小时的时间内从头到尾没有切换,没有剪辑,一气呵成。

维多利亚。胜利的气息围绕着美的面庞。一切由这名字延展开来的遐想都在电影开场五分钟内被抛在脑后。夜半柏林舞场上,强劲的鼓点下,攒动的人头透出深深的宿命感。那位随音乐扭动年轻躯体的西班牙姑娘意兴正酣。受几名醉酒的当地青年之邀,到楼顶听其讲述以“嘿!妹妹,你知道吗,我本不是个坏人,然而生活竟就这样无法逆转”开场的故事的她,本是当地一家咖啡厅的女服务员。然而,这段经历将在24小时之内改变她的命运:正义感和犯罪感,亡命,死亡和爱,少年一样天真的笃信和幻灭,冥冥中令人下坠的力量在极端写实的镜头不间断的追踪下透出深深的无望气息。

正如诗人所说:“电梯下坠,却没有地狱。”

请你忘记维多利亚的美的凯旋。这一次,她是献祭给灰色命运的羔羊。

 

法俄情缘:红色护照

撇开各种严肃的假说不谈,单就从忧郁的浪漫主义角度审视历史,便可得出缘分从来不曾仅仅是偶然单行线的猜想。最起码,俄罗斯族和法兰西的藕断丝连,从基辅罗斯的公主安娜•雅罗斯拉夫纳与亨利一世的古老联姻,到1814年俄军与奥地利,普鲁士,以及英军共同进驻巴黎时,巴黎人对胜者俄罗斯开始着迷到无法自拔的奇异情景;从拿破仑的妻子约瑟夫和其女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情缘,到法国上下因肖邦的音乐,沙俄对波兰的镇压而叫俄国驻巴黎大使滚出去的那段幽暗时光… 而街巷里,酒馆里,尽是被琢磨,被赞美,被关注的托尔斯泰之名,马雅可夫斯基之名,无政府主义之父巴枯宁之名;法国名流们谈论的也尽是天才Nijinsky和俄罗斯芭蕾舞团之父Diaghilev之间令人唏嘘的关系。自由的法国,在历史学家Alexandre Jevakhoff笔下,是唯一真正渴求俄罗斯悲剧美,也唯一包容俄罗斯悲剧美的放荡之地。

动荡的历史总被反复传唱。第69届阿维尼翁戏剧节上,来自剧团давай !(意为“向前!”)的演员奥莱利•瓦勒图在昏黄的二十平米舞台上用一个半小时讲述了其祖母与犹太籍俄罗斯艺术家相恋,随其远赴苏联生活的传奇经历:二战爆发得并不突然,只是在柔情的法国恋人眼里,所有的征兆都被对神秘东方的向往所稀释,从而忽略。为了能够成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公民,她放弃了法国国籍。那本红色护照多么令人向往!然而不久后便战事四起,恋人也在政治压力的逼迫下与她再无来往。法国姑娘想不顾一切飞回熟悉的巴黎,然而却被告知,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公民不得出境。国家的博弈决定着微茫凡人的命运,待到一纸法国签证终于被贴到了那本珍贵的红色护照内侧的时候,昔日柔弱多情的法国姑娘,已成为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坚定守护着美好,却已不畏惧命运的捉弄。

莫斯科中心站台老式火车的轰鸣就在你耳边。当奥莱利•瓦勒图点燃舞台上的蜡烛,用栗色的眼睛向你叙述,你掉进它回忆的漩涡,转瞬来到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一切为快乐服务

奥莱利•瓦勒图熄灭烛光,剧场暗下来。观众散场,依旧天光大亮的世界令人产生美妙却无助的时空错乱之感。唯有远远近近传来的音乐和街边小食的香味儿,把你的双脚拉回到地面上来。

阿维尼翁戏剧节,同时也是魔术爱好者,音乐人,故事大王,模特,摄影师,和千千万万好奇游客的必经之地。在保存完好的教皇宫门口,阳光已经开始西斜;浑浊厚重的罗纳河也映照出橘红色的夕阳。彩虹色冰激凌店门口,游人仍旧如织。传统嬉皮,民谣,爵士,摇滚的街转角,不远处却又是极具异域风情的罗马尼亚舞蹈表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传来熟悉的中文,此起彼伏。

杨柳(化名)是在蒙彼利埃实习的中国留学生。用她自己的话说,平日里工作太拼命,所以来阿维尼翁戏剧节,是要“狠狠地轻松一下”。在飘满了热烈音符的空气里,她几乎用喊,麦克风才得以收到她的声音:“手机照的照片都是模糊的…但光影的迷离还是很漂亮的!趁年轻的时候就要疯狂一把,工作什么的... 就让它去吧!”“这样的节日超赞的,释放了平日里工作和学习的压力,简直就是找到了灵魂深处另外一个自己…”

就像法国北部居民所嫌弃,同时却也无限向往的那样:“南法的享乐主义简直大行其道… ”虽然不能确定这是否是酸葡萄心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高纬度的多雨多风之国,紧紧抓住夏天的尾巴,把聚会进行到星星换了太阳,罗纳河畔的草坪上都洒满啤酒清香的味道,在朋友微醺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纵情欢笑,再正常不过了。为了快乐,一切都值得。
 

作者:王呢喃

 

 

电邮新闻头条新闻就在您的每日新闻信里

下载法广应用程序跟踪国际时事

页面未找到

您尝试访问的内容不存在或不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