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遂政变后的土耳其正走向何方？

土耳其正在清理军事政变参与者还是正在清洗政治异己？7月15日的未遂政变四天之后，国际社会对埃尔多安所代表的民选政权的支持正随着抓捕行动的不断扩大，而转为对埃尔多安政府脱离民主轨道的忧虑：地处欧亚交界的战略位置、又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的土耳其正在走向何方？

2016年7月20日土耳其总统在安卡拉主持国家安全会议。 图片来源：路透社

根据土耳其政府的数据以及各方媒体的统计，四天以来，已经有各界人士近五万人或者被临时拘留，或者被暂停职务。超过9320人面对刑事调查。抓捕行动从最初的军队和司法界，扩大到了政府部门、教育界、媒体、甚至宗教团体。周二，政府宣布开除隶属教育部的近一万五千名公务员，包括公立大学在内的高等院校1577名校长被要求辞职，总理府各部门中有大约200人被停职，宗教事务署500多人也遭遇同样命运。清洗行动也扩大到媒体，被认为立场倾向流亡美国的反对派领袖人物法图拉•葛兰的媒体被宣布取消执照，据土耳其半官方通讯社阿纳多卢通讯社获得的消息，24家电视台和电台因此遭殃，34名记者被注销记者证……清洗行动显然远远超出了发动未遂政变的军队，政府毫不掩饰的决心也是要“彻底铲除葛兰邪恶”。埃尔多安政府是否正在借未遂政变之机，展开清除以法图拉•葛兰为代表的政治异己力量呢？被政府指控谋划了这次未遂政变的法图拉•葛兰这样认为。

法图拉•葛兰流亡美国已经十余年。是土耳其温和派穆斯林重要代表人物，在土耳其，也在穆斯林世界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他曾经是埃尔多安的政治盟友，但两人最终分道扬镳，他从此成为埃尔多安与之势不两立的敌人。政变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葛兰就被指控是政变的策划者。葛兰一再否认，也无济于事。已经75岁的葛兰18日在宾夕法尼亚与多家媒体见面，否认自己与未遂政变有任何瓜葛，表示他一向反对军人干政，他反而对埃尔多安政府在这次未遂政变中扮演的角色提出疑问，因为有媒体消息显示，一些执政党官员在政变发生前数小时就好像已经获知了消息，而且，这次政变无论由何人反动，都显然更加强了埃尔多安的权力。

埃尔多安政府已经一再呼吁美国接受将葛兰引渡回国。这让美国面对这个北约盟国的要求多有为难。美国与土耳其签有引渡条约，奥巴马政府也表示会研究安卡拉的引渡要求。但美国政府也强调需要有证据。奥巴马还提议协助土耳其调查未遂政变。葛兰本人则呼吁美国政府不要让步，他表示相信在美国这样一个法制国家，政府不会向没有法律基础的要求让步。美国国务卿克里此前已经表示，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接受引渡。

一些政治观察人士也认为，埃尔多安政权的反应并不仅仅是为了追剿政变参与者。法国政治学者Jean Marcou指出，这是一次全面大清洗行动，涉及所有领域。政治学者Ahmet Insel也针对千余名高校校长被要求辞职指出，大学并不是葛兰势力最活跃的领域。政府让高校领导人辞职，旨在清除属于葛兰势力的人士。他认为，目前的大抓捕行动既是当局担心发生新的政变企图的反应，也是政府早已准备了这样的清洗行动、只是在伺机行动的信号。在此之前，欧盟委员会负责土耳其入盟谈判的专员也表示怀疑埃尔多安政府是否在政变发生前就制定出了逮捕人员的名单。这位欧盟专员表示，政变才发生不久，政府就拿出了逮捕人员的名单，显示这项名单可能在此之前已经准备好，要在某个时间使用。

埃尔多安政府大规模的清洗行动引发了西方各国的不安。尽管近年来埃尔多安政府越来越违背民主规则，但政变发生后的最初时间，美欧政府都对埃尔多安所代表的民选政权表达了支持。连日来，国际社会开始呼吁安卡拉当局维护民主与法制国家。联合国、欧洲联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都先后发出呼吁。正在葡萄牙访问的法国总统奥朗德19日针对土耳其可能恢复死刑判决表示：一个想要加入欧盟的国家不能恢复死刑判决。

土耳其政府20日将召开国家安全会议。埃尔多安此前表示，政府会在这次会议上做出重要举措，让土耳其走上新的道路。

土耳其曾一度被看作是温和派穆斯林国家迈向民主的希望。埃尔多安政权将会把它引向何方引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