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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长楼继伟“中等收入陷阱”风险论引爆政经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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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晚,中国财政部长楼继伟在清华大学举行的“清华中国经济高层论坛”上发表演讲“中高速增长的可能性及实现途径”,涉及未来中国五年、十年政治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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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此次演讲似乎因为是内部论坛,尺度不小。他甚至毫不避讳地提出,中国“有一半以上的概率”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可见一斑。楼应对“中等收入陷阱”提出了“五大改革”,许多具体政见不但在政界,即便在民间也有许多意识形态和利益方面的争论。

经济学界往往赞成楼的偏自由化方向的改革,不过由于牵涉土地、户籍等敏感问题,高层政治人物往往很少明确表态。

因此几天来,网络上,楼继伟的这次演讲引起不少讨论甚至激烈的争议。此前,网上关于这一演讲的笔记详略不一,争议很多,4月30日,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网站全文刊发了楼继伟的演讲稿。

楼继伟首先回顾了中国经济三十年来的历程。他将中国经济转轨过程从从劳动生产率和工资增长的关系为纲要做了简要的回顾。

楼继伟认为,从2007年开始,工资的增长高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标志性事件正是《劳动合同法》的出台,作为现任的内阁部长,楼罕见地批评了2007年的被普遍认为相对倾向劳方的《劳动合同法》的出台,这与张五常等右派古典自由派经济学家观点非常接近。

楼继伟直言不讳,《劳动合同法》“很有弊端,降低了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和灵活性”。职工可以炒雇主,但雇主不能解雇职工,很多投资人离开中国也是这个原因。

他认为,“推行企业集体谈判是对的,但是提出行业集体谈判和区域集体谈判,是可怕的,欧洲就是这个问题造成了劳动力市场僵化。”

楼继伟认为,2007年后,中国遭遇的另一大问题是,老龄化社会即将到来,劳动力增速开始减慢,这时候需要尽快调整政策,但也就是恰恰这个时候,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四万亿刺激政策出台,大规模的投资驱动掩盖了需要解决的问题。

基于此,楼继伟认为,当前中国经济处于经济增速换挡期、经济结构调整阵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叠加”阶段。

楼继伟警告,有一种前景,“即今后的五年十年,(中国)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甚至觉得是五五开。”

楼提出,防止中等收入陷阱,有一条铁律,就是在正常情况下,工资的增长一定要低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还有一个一般规律,宏观税负要逐步提高,提供再分配。在这些环节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滑入中等收入陷阱。而且这些环节往往是综合的,容易表现为民粹主义,社会浮躁,法治缺失,腐败盛行,最后出现陷阱。

如何避免中等收入陷阱,楼继伟认为,要解决农业改革、户籍改革,劳动关系改革、土地改革、和社保改革五大难题。

首先是农业改革,减少对粮食的全方位补贴,鼓励农产品进口。中国人总有战争思维,认为一旦发生战争,中国当前大量进口农产品会被阻断,但即便发生战争,也能靠“换草退耕、还湿退耕”来保证农产品库存。因此目前应鼓励农产品进口,才能进一步转移农村的劳动力,弥补制造业、服务业的劳动力短缺,使工资增速低于生产率的增速。

其次是户籍改革,要从法律的角度,打破迁户口的障碍,让各地允许租房落户。国务院于2014年7月颁布的户籍制度改革文件,截至目前为止只有14个省市出台了落实方法,但人们最愿意落户的省份却没放开。因此,为了打破劳动力流动的一些阻力,国家要提供教育、医疗等资源,让转移的人口真正稳定到城市里面去。

第三,在劳动关系上,不能像欧美国家,员工以区域或者行业为单位进行联合,与雇主强势地谈判。要让企业和员工个体决定,增加就业的灵活性。

其四是土地改革,他建议,农村建设用地(分为宅基地、工业用地、集体的经济用地)交一笔钱以后,就能像城镇土地那样流转。在土地交易的过程中,政府不能征地拆迁,而由农民应自主决定,并和买地的一方谈判,怎么再就业,怎么交社保领社保。

第五,在社会保险的问题上,要划拨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以适当降低社保费率,真正建立“多交多得”的机制。因为1997年以前,社保制度没有建立起来,国企职工没有缴纳养老保险,只有靠划拨国有资本才能解决之前未交部分的亏欠。而目前的社保制度的给付、收缴、投资收益及替代率等比率必须做出相应调整,不然中国将过不去即将到来的快速老龄化。

楼继伟最后总结,如果真正完成三中全会、四中全会关于2020年的任务,中国将绕开“中等收入陷阱”。

但同时,他又表示,“最大的难题是去杠杆化的问题。不能再积累杠杆率,否则高杠杆爆发之时是无法收拾的,楼继伟的这一说法似乎隐含了对当前北京经济政策的批评。

几天来,楼继伟的谈话在政经两界引起广泛关注和讨论,但目前权威的官方媒体如《人民日报》等均未对此有所报道,但微博上相关的讨论却非常热烈。

从左派观点出发,对楼继伟的批评不少。

几家左派网站如“破土网”、“人民食物主权网”纷纷刊发文章批评楼继伟,如署名黄河的文章《楼部长药方:又见资本笑 哪闻百姓哭》;署名张慧鹏的文章《“中等收入陷阱”?用劳工团结迈过去》;严海蓉、张慧鹏、陈义媛联名撰写的《敢问楼继伟部长:谁要跨过中等收入陷阱?谁需要粮食安全?》,署名胡靖的《没有了粮食安全,楼继伟部长要怎么跨陷阱?》。

左派“破土网”认为,楼的几个观点纯粹是右派官僚的思维:.种粮收益“太高了”农民就不愿意进城打工,因此补贴要减少,只有这样才能让农民放弃种田来到城市出卖自己的廉价劳动力,“人口红利”就可以继续维持;而“避免出现劳动者的联合”是要禁止工人结社、组织工会与资本家进行谈判,让被日益频繁的工人集体行动搞得焦头烂额的‘企业家’们吃一剂“定心丸”。

有些评论直接指控楼的政治背景,甚至有人指控楼为“中情局打开中国国务院大门”。

如毛左观点的网友尹国明就指控:“楼继伟部长等美国基金会培训过的官员,不但信奉新自由主义,而且和茅于轼水平相当,是支撑中国新自由主义经改路线的主要组织力量,这股力量能把任何改革部署导向新自由主义,中等收入陷阱正来自楼继伟推崇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措施。”

总的来说,对楼的支持的声音来自主流经济学界。

汇丰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 董事总经理屈宏斌对楼继伟表示支持,他认为,“未来5年是中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决战期。日韩台新成功经验表明持续工业化城市化是正路,所幸这也是我们一直走的路,因此必须需要做的不是另辟蹊径,而是要通过改革清除路障确保不从此路径上脱轨。其次必须保持一定增长速度,才能成功跨越陷阱。”

财经评论家叶檀说,“楼继伟说,中国有一半以上的概率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这是大实话,脱出中等收入陷阱是幸运,绝大部分法治、市场不健全的国家,基本上会踩进泥潭里。看看巴西这些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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