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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华策展漫谈: 从乌拉尔到香港 正在兴起的艺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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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这个词,如果仅看它最基本和简单的书面解释看,就是指那些在艺术展览活动中担任构思、组织、管理的专业人员。策展人也应该可以算是艺术家和收藏家以及大众之间的媒介。好的策展人通过展览将艺术家的理念和做作品传递出去,一些大型的展览,包括威尼斯双年展都是将艺术家推到国际艺术前沿的重要平台,而这样的展览是否能都成功也自然离不开策展人深厚的文化艺术底蕴,大胆的创新精神和远见卓识。

独立策展人李振华
独立策展人李振华 @李振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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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近几十年的艺术发展史来看,1989年“中国现代艺术展”是坐标,它造就了第一批策展人。从1985年至1989年,一批关注现当代艺术的批评家、艺术家开始以自己的艺术理念和价值标准着手策划了多次现代意义上的艺术展览,这正是中国策展人的滥觞。策展人的工作也让一大批优秀的中国艺术家走向了世界。

我们今天的节目请到了国际著名的策展人李振华先生,他是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光映现场”的策展人。实际上,跟一个策展人聊策展艺术的时候,很容易发现自以为了解的一些概念一个个被击破,包括策展人的工作方式,对当代艺术的定义等。
策展人关心艺术,希望通过展览表达出来的东西也许已经脱离了单纯的艺术领域,甚至变得和生活息息相关,和时间,空间不可分割。艺术究竟是什么?李振华有他自己的一套非常独特的见解。

今天的话题就从他去年在中国广东东莞一个叫道滘的村镇策划的展开始,随后转入香港回归20年的巴塞尔博览会的展览,以及目前还正在深圳举办的一个动画装置展“时间/无间”

法广:你曾经在总结去年的时候说过:“2016年,艺术走向乡下。”请解释一下。

李振华:这句话有几个意思在里面。实际上,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思考什么是“当代艺术”这个问题。一方面,一些人可能会将当代艺术等同于所谓的“后现代艺术”,把它放到一个大概的时间框架里。但是对我来说,“当代”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产生艺术这个形式,这就和艺术家到现场做的创作有直接的关系。但是,现场创作未必就是当代的,这是我的理解。
在2015年我策划的乌拉尔双年展上,大部分作品就是在当地生成的。2016年,我们得了一个“俄罗斯创新奖”的地区项目计划,我认为这是对这种工作方式的鼓励,对我来说,如何让当代的情况在一个地区从各个文化背景和地缘输送过去的现实中产生,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法广: 从乌拉尔,俄罗斯到香港,从地理上看,您的策展空间范围拉得可谓非常大。另外,您去年还在广东东莞道滘这个小镇上策划了一个新艺术节(第一届道滘新艺术节),也非常有意思,能否介绍一下这个展览?

李振华:象东莞道滘这样的地方,大家通常会认为这是一个自己已知的环境。作为中国人,大家似乎会觉得自己了解这个地区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到了那个地区以后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完全的未知,因为那个地区的人保留着很多广东的老传统。
虽然这是一个经济高度发展的地区,但是我认为在文化上,这里还和过去老的和民间的文化关系非常密切。所以,当我们的项目到那里的时候,有人就说这是“艺术下乡”,我说,不完全是。因为“下乡”这个词包含着从上到下的意思,好像是说我要去为当地人增加一些文化素养的意思。但我觉得不是,而是我们在当代文化里如何面对传统过渡到现代的转型,农村到商业城镇的转型,以及政府提倡的城镇化和新文化发展的转型,所以我觉得这实际上是重新体会着三四十年,当代文化兴起以来的社会现实,我认为这更接近与一个社会调查和有意的引入一些比较突兀的当代文化和当地的文化的冲撞。

法广:您是如何选择展出的艺术作品来体现传统文化和高度发展的经济之间的关系的?

李振华:在选择艺术家这个问题上,我一直有自己的倾向:一种就是比较偏向于驻地艺术,和社会接触型的艺术家;另外一种是新媒体艺术家。我觉得这两种类型的艺术家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因为他们不仅仅服务于艺术系统,而是向外扩张的,有其垂直的线索。比如,新媒体是贯穿人类历史的不变的量,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东西。

在高度经济发展的东莞地区有一定的“文化残留”,说是残留,实际上一直都在那儿,只不过被大量移民和当地经济高速发展产生的这种局面给覆盖住了。所以就给人造成这些东西已经消失了的错觉。

比如在开幕的时候,我们就吃到了一餐“龙船宴”,这是当地为了赛龙舟而举办的一种比较有仪式性的聚会。我们之所以能够再次实现这个仪式,也是基于得到当地人的建议。当地人并没有失掉传统,而是说,赛龙舟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是唯一的文化娱乐传承活动,而成了一种更宝贵的,更基于当地人文化线索的东西。

在这里,我们就开始理解所谓的城镇化发展带来的移民问题。其实有大量的移民住在工厂里。但是他们通过新闻改变了这个地区的样貌。也就是说,这个地区似乎看不见了,能看见的是这个地区兴起的工厂,GDP的增长等。

从这个方面,我觉得应该反思文化根基是什么。我们能否与这个根性的东西产生链接。同样,都是移民文化的一部分,我们能否将正在发生的当代艺术注入到现实的,也就是今天的当地人的生活中去。

法广:也就是说,你的这个展览包含了不少社会性的因素?

李振华:是的,实际上当地的情况也很有趣。比如,有人说,这个(艺术品)我们也能做。我说,是的,当代艺术就是谁都可以去做,谁都可以成为艺术家,但是否能坚持去做,是否能将其转化成自己在社会中的支点和位置,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所以,这就再次回到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对当代重新思考的问题。需要不断回到原点上去想什么是当代,比如,今天的这种大的环境下,当代到底是什么呢?

法广:你个这段话可能会改变不少人对策展这个概念的理解。策展并不仅仅是将一些作品聚在一起展出,而是有不少的社会,历史等层面的因素。这可能也是一个所谓“高度“的问题,当你达到一定的高度时,看问题的层次和面就会很不一样。

李振华: 我认为策展是一个职业化的问题,有时候我也会敬佩一些很有思想高度的人。但是,从我的角度看,我觉得策展是一个非常有实践性的工作,也就是说通过不断累加的策展实践,可能有些层层叠叠的东西才能被冲击出来。

之前做展览的时候,可能会想中国当代艺术,在世界上的位置如何体现等问题,现在我反而觉得应该回到某个艺术家的位置,让艺术家得到更好的体现。所以,这是一个在不断地实践过程中的一个动态变化过程。在这个里面去发现和实践,回到对未来的指向性问题上来看,我觉得一个在策展人必须有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做出一定的作用,不然的话,我认为这只能起到这个社会文化现象的一种附属工作的作用。

法广:最近的未来就是您在今年3月份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上策划“光映现场”单元,能否透露一下今年的展览有哪些新的东西?

李振华: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大概讲一下我对香港这个地区的一种割不断的情感。如果回到上世纪80,90年代,我的青年时期的生活可能就是在所谓的“录像厅”里度过的,当时的录像厅放的都是港台片和日本的恐怖片。有意思的是,这个线索一直让我在思考香港是什么这个问题。

当时看了大量的图像都是香港的,加上九七年香港回归。我觉得香港回归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因为离我们非常远,所以就不了解回归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只是代表着国家的荣耀。政治因素比较多,而且在香港实施的是“一国两制”。
还有就是艾敬在96年左右唱的那首歌《我的1997》,我觉得这首歌里讲了很多很有趣的东西,包括人对发达地区的向往。在此基础上,我到香港工作的这几年,我就感觉越来越多地进入了一些港人的现实,进而就会发现一种更加国际化的线索,更加本土化的线索在此交融碰撞。

2017年是香港回归20年。

我一直很喜欢香港,通过电影导演陈果的香港回归三部曲,包括《香港制造》、《去年烟花特别多》、《細路祥》,分别是96,97和98 年完成的,我觉得特别值得再次去回望当时以及当地人的焦灼感。

当然,如果把当时的那种焦灼感放到今天就是现在人的焦灼感,因为过去的地缘关系被现在的媒体所取代,变成不同的群体关系,但是大家的焦灼感似乎没有变,反而变得越来越快了。比如说,有时候回去想一想去年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就会发现2016年似乎已经被我们遗忘了,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反过来说,这种胶着感反过来会一直伴随着你,因为人必须和新技术带来的新情况和时间加速后出现的新现实重新匹配,这就需要不断地学习,但学习的速度也加快了。

所以,如果往回看,过去的二十年如何呢?因此,我觉得希望在17年的这个展览上带入稍微有点时间性的,有时间长度的概念。也就是把过去的一些东西和现在做一些比较,同时,试着去填补一下失去的时间。从较长远的眼光看看二十年来的变化。

同时,我想强调的是,巴塞尔博览会除了香港以外,也在瑞士巴塞尔,美国迈阿密举办,实际上每个地缘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所以仅仅只看一个展是不够的。每一个展览能够呈现的氛围,当地展览所做的勾连和交织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认为未来的文化兴起就是在香港。香港过去是,现在依旧还是金融中心,而如今又加上了一个特别华丽的艺术外衣。所以,现在去香港要好好看看,过去我们认为的文化沙漠,现在可能已经成为文化最丰富的地方。

法广:香港目前有一定的政治上的压力,如你所说,它脱掉了文化沙漠的帽子,披上了华丽艺术外衣,香港可以说20 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李振华:是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人们可能都很难想象香港画廊业的发展,世界上所有顶尖的画廊都搬到了香港,香港变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阵地,为大家提供最有趣和最前沿的文化信息。

法广:目前正在深圳举办一个由你策划的动画装置展,请介绍一下。

李振华:这是第三届深圳“独立动画展”,名字是独立动画,但我觉得应该好好理解“独立”这个词的涵义。什么是独立?对我来说 ,如果按照中国的语境,独立这个词是带有一定的政治身份和位置的,和“ 地下”这个词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但是,这个词在欧美的语境里就是另一个概念,指的是小成本,或独立制作的作品。

所以我觉得这个项目夹杂着以上两个方面的意义。

另外,我这个设定的主题是。时间/无间。英文是 Timebased/no places。Timebased指的是影像艺术,或电影等领域的艺术。No places 无间是我引述的法国人类学家Marc Augé的一本书,他指出,no places 就是八十年代兴起的,人类制造的新型复合式空间,将它定义为:哪儿都不是,或者无处的概念,no places是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变快、地域联系增强、消费主义盛行的产物。“无间”是一种没有社会关系或社会关系很弱的空间,比如机场、超市、酒店这样的地方。

我想,这两个概念在此项目中得到了交融。就是说艺术家创造的空间和观众出发的空间,以及整个项目必须经历的时间关系。这就是这个展览的内容。

法广:从展览的名字看,和动画片有一定的关系?

李振华:这是很多人问到的问题,但实际上展出的是很多大型的装置,也有放映的部分,但是放映这个部分已经在雅昌艺术中心和C2空间外边放映完成了,所以现在大家能看到的展览部分和网上的GIF动画部分。

我希望大家好好去看一下,因为里边不仅有早期的,比如1971年的动画,也有最新的融入到考古,延展科技方面的作品。
地点是:深圳华侨城创意文化园举办。本届双年展以由5个主要板块构成:“空间中的动画”、“特别放映”、“动画与音乐会”、“推荐展映”和“讲与谈”。展览到3月2号结束。

感谢李振华先生接受法广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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