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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伦:“红色精子”等荒唐频现与中国当下再意识形态化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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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医院三院精子库4月4日的一则网络招募捐精广告引发网络哗然和众多调侃,招募条件第一条:捐精者要有良好的政治思想,热爱社会主义祖国,拥护共产党领导,忠诚党的事业赫然在列,必须忠党爱国才能捐精,这一匪夷所思的荒诞消息令人怀疑这是否是一则愚人节消息、或网络逗乐段子。旅法学者、巴黎赛尔日 蓬杜瓦兹大学教授张伦先生认为类似荒唐事例近几年多有出现,与中国政治生活的再意识形态化的大氛围不无关联。请听本台对张伦先生的访谈.

北京医院闹精子荒呼吁捐精 但规定“忠于中国共产党”才够资格捐精
北京医院闹精子荒呼吁捐精 但规定“忠于中国共产党”才够资格捐精 图片苹果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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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怎样的反应?

张伦:看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消息是够得上愚人节的水平了,但是我一看就知道它应该不是愚人节的作品,而是当下中国实实在在、各种各样的政治氛围、意识形态挂帅这样一个政治意识氛围之下出来的一个新闻,我并不感到特别的奇怪,因为最近这两年,这类很荒诞的事情已经出了不少了,所以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这次北大三院的求精宣传活动一直持续到五月份,网民对此广告的反应的确非常热烈,“红色精子”“爱党要从精子抓起”都成了新晋网络热词,我们无法从生物遗传的角度来看这种爱党政治基因是否能够传给下一代,也有人说这可能是一个个案,您对此怎么看?

张伦:这当然会是个个案了,但是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一类的个案,比如用所谓“党的思想”、马列主义之类的去研究什么气象等等,已经出了好几起了,在这种情况下,这种个案就不是偶然了,带有一些普遍性的趋势造成的。这个普遍性趋势当然是跟习近平上台之后最近几年中国政治生活的再意识形态化有很大的关系。你可以看到在各个方面,从教育、选拔官员、到普通人的生活,比如什么“新婚之夜抄党章”等等,都是很荒唐。这些事情过去你很难说完全没有,但是你听到的是比较少的,但最近这一段时间比较多,我想就是与整个的大氛围是有关的。

其实这种事情在文革时代出过很多,这个我们过来人都是很清楚的。这种东西现在沉渣泛起,重新浮现,我觉得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是一个很不良的信号,对于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的进步绝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而且坦白说,这样的事情,在前苏联历史上、在希特勒第三帝国历史上都出过很多。在经过了20世纪诸多灾难、到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时候,中国一个堂堂的著名学府医院,竟然出这样的告示,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理解的同时,也让人感到很悲哀。这完全是一种种族主义的逻辑,是非常危险的。希特勒当年的逻辑就是这一类的东西,以一种生物的东西来决定人们政治和社会的划分,反过来,用政治的权利用来强迫做一些生理的评判,这是非常危险的,非常糟糕的事情。

其实中共这个政权自建政之后此类东西就不断,只是过去时代有时不会轻易表露出来,文革时这种话语是通过一些红卫兵出来的(如“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他们有天生的“优越感”,以这种血统的“纯正”为标识,这些我们这些过来人都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有一些非常残酷的事情,就是以血统论为出发点的。比如说把许多人打死,因为你是地主的孩子那就该打死。从身体上是要被消灭的。为的是一个红色的江山能够“永续”。

我们知道,现在的中国是一些“红二代”在掌握着政权,不管他们嘴上怎样讲,事实上他们心里对于这种“江山是我们的”“永葆江山不褪色”、要走好老子打下的这个“家业”这个意识在相当一部人中是很强的,更何况这样一批人随着年龄的渐高,对红色江山能不能存续下去恐怕也是有焦虑,所以在这个时期,在习的典型红二代主政后,所谓叫“红色江山永续下去”这方面的意识教育强化了不少,所以在这时出现这些事情完全是不偶然的。那当然是很多学者、医生、官员为了个人的利益在这种氛围下做这种政治表态,那肯定是有这样的诱因的。其实有一点基本的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红色精子”完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这与希特勒当年要保持雅利安纯种人做出的一系列非常可怕的措施完全是一个逻辑,没有任何差别在这一点上。

消息爆出后,中国官方环球时报主编胡锡进也说这个消息很荒谬,但他认为这是“个案”,是“意在激起批评性的新闻报道”,您怎么看他的表态?

张伦:胡锡进这些年对官方做法的各种辩护是不遗余力的,这也是他的角色所决定的了。所以网上很多网民称他是“叼盘”,这当然是网民对他的嘲讽了,叼盘就是说,主人遛狗,抛出飞盘,狗跑去叼回来给主人,网上类似对他的评价比比皆是,你就可以看出他在网民中的评价是怎么样的,所以他做这样的反应恐怕也不令人奇怪,如果不这样辩护反而倒令人奇怪了,正如他一贯的做法。我也就没什么可说了,因为人各有志,这样的人可以昧基本的良心在许多事情上做不符实际的辩护, 那是他的利益所决定的,所以也根本不必为此认真了,但是这样的人能够占据那样一个位置,主掌着中共这样一个重要的报纸,作为主编,这件事本身也是很说明问题的,所以谈不上是一个公正的媒体,作为党的媒体基本上就是为党辩护的,也谈不上是什么真正的新闻了,所以对此也不必太认真。

据报道,在激起网上反应之后,北大三院的公告从“爱国爱党”,悄悄变成了“有爱心、有公益心”,您怎么看这一改正?

张伦:其实改成“有爱心、有公益心”,这个逻辑他还是没有想清楚,这个逻辑本身还是有问题,你怎么能用遗传来确定,一个父亲有爱心,他的精子就能遗传这个爱心?这个思路本身仍然是很可怕的,那你说比如一个人犯了错误,那他的精子就一定会犯错误?这个逻辑、遗传生物学的第三帝国希特勒时代的思路是很可怕的。在改革开放以后,对此做过很多的批评和检省,对文革时代比如“地富反坏右”的歧视、包括生理上、社会上、政治上的歧视,都曾经做过一些很重要的阐释和批评,现在这些东西又沉渣浮起,重新卷回来,说明这个国家和民族走向现代的路还是很艰难,当然这与现在的体制有很大的关系,与教育的偏狭、意识形态挂帅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思路本身是不成立的,是非常可怕的。所以这样改,本质上是根本没有改的,就是换了一个名头而已,但事实上这个说法的本质并没有变化,我们要批评的实际上就是这个本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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