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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五十周年

[文革访谈]: 红歌背后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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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现在一些蛰居海外的“五毛党”和“自干五”,受中共大外宣计划的推动,在海外展开颂毛运动,其中的一种方式就是红歌会。在民主国家,法律明令禁止歌颂希特勒和纳粹党,而由于中共的掩盖和欺骗,许多文明国家的人民并不清楚毛发动的文革,实质上和希特勒的纳粹运动一样,犯下了反人类罪。今天我们就来谈一位受难者  顾圣婴,中国第一位在日内瓦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大奖的钢琴家,人称“钢琴诗人”。

1958年获日内瓦国际钢琴比赛最高奖。
1958年获日内瓦国际钢琴比赛最高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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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赵先生,在你新出版的《燃灯者》(增补版)一书中,有一篇文章,谈文革中惨死的女钢琴家顾圣婴。我们知道,她是中国最有天才的音乐家,却在文革中受到残酷的侮辱迫害,最后和母亲弟弟一起自杀。今天请你给听友们谈谈她好吗?

答:这个话题可不轻松。我写那篇文章时,几次掷笔叹息。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周广仁先生专门托人给我带话,说我能写顾圣婴,她非常感谢。她们是同一代音乐家,有很深厚的感情,对顾的惨死非常痛心。文革中像顾圣婴这样的英才不知冤死了多少。所以我看到那些在海外还要唱红歌歌颂毛的人,就想问他们:你们还有一丝人性和良心吗?怎么能明知无数同胞惨死于毛发动的文革却无动于衷,反而要去歌颂刽子手?

问:现在中共红色文化输出的势头越来越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去抹杀那些罪行。

答:你说得太对了。只要有良心的人记住那些罪行,红色文化就全无蛊惑人心的力量。所以我们谈文革,就是为了保留民族的记忆。也就是为中华民族真正的复兴,为它终能走入文明国家行列而存一火种。好,不扯远了,我们来谈顾圣婴。顾生于一个文化书香源远流长的家族。她的远祖顾雍是三国时吴国的丞相,史称“魏晋八君子”。他是汉末大音乐家蔡邕的学生,曾追随蔡邕学琴,极通音律。所以顾圣婴的音乐天赋其来有自。顾家与傅雷先生是通家之好。傅雷先生曾亲自为傅聪和顾圣婴编写文化课本,让他们学习人类优秀的文化遗产。这些好东西在中共教育体制内是学不到的。顾圣婴的父亲顾高地是国民党高级将领,却帮助过中共特务头子潘汉年。我们知道,潘汉年是当年中共勾结日伪,向日本侵略者传送抗战国军情报的负责人。中共夺权后,必须要掩盖这段卖国汉奸史,所以潘汉年就成了替罪羊,被捕入狱。这就牵连到当年帮助过潘的顾高地先生。顾先生最爱这个极富天才的女儿,从顾圣婴五岁起,就带着她学习音乐,广拜名师。结果小圣婴不负众望,被上海交响乐团录取为独奏员,那时她年仅十七岁。正在顾圣婴的艺术生涯辉煌开始的时刻,她所敬爱的父亲却在家中当着她的面,被人抓走了。这对顾圣婴打击太大了。不仅痛失慈父,还因此成了“杀关管子女”。在那个出身能决定命运的时代,顾圣婴的成长面临巨大的障碍。幸亏当时顾身边有许多爱才又富同情心的师长,他们默默地保护着顾圣婴,送她到北京,跟随苏联专家克拉夫琴科学习。1958年,顾在克拉夫琴科的指导下,参加了日内瓦国际钢琴比赛,成绩优异,得了最高奖。与她并列这个奖项的,是波利尼,他现在是世界上顶尖的大钢琴家。而且人称“钢琴女大祭司”的阿格里奇也是这个奖的得主,只是比顾圣婴早了一年。从这里,你就能看出顾的钢琴演奏已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准。若正常发展下去,她会成为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家。

问:她的中途夭折,实在太可惜了。我记得傅聪就是在58年逃到英国的。

答:对,傅聪和顾圣婴曾在一起学琴,两个人很熟。傅聪是55年获得肖邦钢琴比赛第三名的,同时还得了玛祖卡特别演奏奖。但57年傅雷先生被打成右派遭到整肃,傅聪真是聪明,看出中国的情况不适宜他的艺术发展,便毅然出走。今天我们实在庆幸傅聪的选择,否则他必是死路一条。我们再看顾圣婴,她那时是一心靠拢组织,积极进行思想改造,想要随着主流意识形态走。什么下农村、去工厂,为工农兵演奏,让钢琴艺术革命化,这些她一点也不反抗,而且还努力实行。文革前,她对那些用红歌改编的钢琴作品,也以极负责的艺术态度来学习和演奏。像什么“洪湖赤卫队组曲”,“翻身的日子”,“高举革命大旗”之类的作品,她也投入演奏,甚至把钢琴搬到上海重型机械厂的车间里,去给工人弹琴。那些改造自己的努力一点没少做。可是她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在贝多芬和红歌之间辗转徘徊。她在灵魂深处酷爱那些伟大的音乐作品,酷爱肖邦、莫扎特、贝多芬。可在中国那个荒谬疯狂的世界里,她又怕自己的爱,怕自己的阶级立场站错了,何况她的父亲还在劳改营里,她不能不处处小心。她的许多朋友,像殷承宗、鮑蕙乔都提到顾日常生活中的忧郁,她活得沉重,心里有苦说不出。不能把所爱奉献给艺术,对一位艺术家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儿啊!所以我听顾圣婴的录音,觉得她演奏肖邦特别有味道,因为她不知不觉地体会到肖邦音乐中的那个zal。这是个波兰词,意思是屈辱与痛苦。

问:据说顾圣婴是在知道傅雷夫妇自杀后,决定一死了之的。

答:可能有点儿关系。傅雷是看着顾圣婴长大的,也给过她一些文化上的影响。顾对傅是相当尊重的,但66年八月底傅家被抄,傅雷被揪头发罚跪,惨遭毒打,傅先生和妻子双双自杀,顾一定是知道的。顾当时在上海音乐学院也是同样的遭遇,可以说是受尽屈辱,像顾圣婴这样一个玉洁冰清、心地善良的弱女子,竟遭那些野蛮的粗汉掴掌,她不能忍受红卫兵的凌辱。一个人自杀而死,反映个人的绝望。但全家一起自杀,满门灭绝,反映的是一个社会阶层对这个社会的绝望。顾圣婴死后,她的个别朋友痛惜之余,对她的自杀还有些不理解,比如刘诗昆先生。他竟然认为顾圣婴受的折磨还不够,不至于去自杀。这是很可笑的。生死的抉择不是以受苦程度来计量的,它表示的是心灵的绝望。这些在我的文章中有详细的分析。最可怜是77年顾高地先生从劳改农场释放回家,到上海才知,全家已在67年1月1日告别人世。人间遭遇之惨烈,莫过于此吧。在毛发动的文革中,顾圣婴只是一个小小的牺牲者,这样一位天才,死后连骨灰都不知哪里去了,后来开追悼会时,摆在灵台上的骨灰盒是空的。顾小姐真是埋香无处啊。去年我在巴黎爱乐厅欣赏波利尼的音乐会,看他演奏后观众的欢呼,不由想起58年和他并立奖台的顾圣婴,文革的罪孽,真是罄竹难书。希望那些唱红歌的人,想想他们的死难同胞。

决不允许这些罪恶重蹈覆辙,就是对死者最好的悼念。请听友欣赏一下顾圣婴演奏的肖邦d小调前奏曲,作品28,第24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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